第八章 楚家恩怨

你见过她，为什么没告诉我？
喂，你倒是说啊，为什么没告诉我？
不要以为沉默就能够混过去，我会一直问一直问直到你说出答案。
没必要。
没必要？这就是你的答案？她是我娘子诶。
那时我不知道。
真的？
没必要骗你。
你对她一见钟情，而且对她产生了很强的占有欲，不想让我知道关于她的事。
无聊！
我无聊？哼哼，刚刚不知道是谁啊，在关键时刻把我拉开自己补上去，我这新郎当得还真可怜，辛辛苦苦地成了亲，洞房花烛夜却是别人再过。
喂，你又变哑巴了，说句话啊，怎么补偿我？
好，你不补偿我，我自己补偿自己。明天我就去怡红院找小桃红。啊，不知道人们知道我成亲第二天就去青楼会怎么想呢？雨儿又会怎么想呢？
你想怎么样？
哟，你不哑巴啦？
你的条件？
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。
说。
你是不是对雨儿一见钟情？这是必答问题。
是。
她能出狱也是你帮忙？
是。
为什么先前把二娘丢给我解决？
她怕我。
废话，我早就知道她怕你了，就是因为她怕你才交给你解决的嘛。
雨儿怕我。
不懂。
她看我的眼神……
怎样？
充满恐惧。
会不会你看错了？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是充满爱慕的，我们是一个人，至少在别人眼里是，她不会上一刻爱慕，下一刻恐惧的。
又变哑巴了，你不要总是说一半就变哑巴好不？我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讨论呢。
什么问题？
兄弟，现在咱们成亲了，我们的生活里不再只有我们两个，你想想，单就谁和她相处就需要讨论了。
你和她相处。
可你不是喜欢她吗？
她喜欢你。
但是……
就这样。
就这样？你说得简单，你不想和她共处？
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？
月煞，月煞。
你个胆小鬼，你以为逃避能解决事情吗？当她真的爱上我，你就不要哭！
月煞，回答我！
若不是我们共用一个躯体，我真想敲开你的脑袋，你个胆小鬼，榆木脑袋。
第二天楚思琊夫妇俩向张叔张妈道别之后便踏上回楚府的路。
天色尚早，路上几乎没有行人，马儿“嗒嗒嗒”踩在石板上的声音特别响亮。
“雨儿，对于楚家的事，你知道多少？”楚思琊突然打破沉默。
“我听娘提过，楚府本是乡下一户平凡的种田人家，只是比起很多佃农，楚家拥有两亩地。但是后来婆婆救了饿晕在路边的公公，外公看他人老实也有才干，再加上他也姓楚，和婆婆的名字里还有一个字相同，很有缘分，所以把婆婆嫁给了公公，甚至将田地卖了筹钱给公公做生意。公公没有辜负外公的期望，生意很成功，后来不但赎回了楚家卖出的田地，还成了巨富。”
“不错，现在的楚家是杭州首富。外公没有看错，爹是个有才的人，娘跟着他吃穿不愁，但他却看错了一点，爹不老实，一点都不。”
楚思琊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恨，夏雨担忧地握住他握缰的手。
“爹的家乡可说是典型的穷乡僻壤，爹为了生存，离开家乡谋生，但他还没有大展身手便饿晕在路边，还好娘救了他，他也爱上了娘的美貌。我可以说是和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，看看我你就知道娘当初有多美了。而娘，也在他刻意的追求下爱上了他，他们很快成了亲。几年之后，外公死了，爹将这几年来一直在乡下照顾外公的娘和我接到城里。在我有记忆起，爹娘一直很恩爱，对我也是疼到了骨子里。”
他突然停住了，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：“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幸福地过下去，但是在我八岁那年，一个女人找上门来，她自称是爹的妻子。爹当然否认，那个女人就在府前大哭大闹，最后爹才承认，那女人是他在老家的青梅竹马，他们没有成亲，但已有夫妻之实。十几年了，那女人一直在等爹，同为女人，娘亲同情那女人的遭遇，便做主让爹娶她做二房。爹对娘愧疚，因此对那女人不闻不问，而那女人，怨恨娘抢走了她的相公，处处与娘作对，娘对她有愧，便处处忍让，直到后来，她把娘推入湖中。娘被救起来之后大病一场，变得形销骨立，而我那曾表现得那么的深情痴情的爹，竟嫌弃娘不复往日美貌，和那女人在一起，那女人来欺负娘他也不管，一年之后娘就抑郁而终了。”
他将头搁在她的肩上，“即使娘已经死了这么多年，那女人仍在怨恨，对于我这个和娘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，她更是恨得牙痒痒，很久以前我就学会漠视她，不受她的影响，不过这样似乎让她更加怨恨。你和我成亲了，她也会连你一起怨恨一起对付，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，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，你要记得一件事，你是我的妻子，我将共度一生的人，这是任何人和事都不能改变的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握紧他的手，“我不柔弱，我能够独自一人跋山涉水成功找到你，那么在现在有了你的陪伴之下，我更不会被打倒。”
“那我就可以放心了。”他的语气恢复轻松，突然又严肃起来，“这几天爹到苏州谈生意去了，二娘一定会派人去把爹找回来，爹的问题我会解决，不过如果爹回来了，林财也一点会回来，那混蛋酒、色、赌样样来，他要是对你无礼你就踢断他的棍子。”
夏雨的脸爆红，在他手上掐了一下。
“林财是谁？”
“他是二娘的侄子，二娘以我不管事为由把他安插在爹的身边，名为学习实为夺权。”
“为什么你不向爹揭发他呢？”
“他把爹哄得服服帖帖的，我去揭发他只会让他反诬我冤枉他，而爹会信他不信我。”
“真可恶，为什么月煞不杀了他？”
“呃，月煞不是随随便便杀人的。”
“我知道，他专杀恶人嘛，可是听你说起来这个林财就是个恶人啊。”
“确实，以他的罪行就大齐法律也是判斩首示众，只不过，月煞杀人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，要不然就会出现你那种情况。”
“被有心人利用栽赃给无辜的人？”
“不错。”
“相公，怎么听起来你很了解月煞的？”
“呃，我崇拜他，所以把他犯的案子收集齐，整理之后得出这个结论。”
“你真有心。”
“是啊，是啊。”他笑着，一滴冷汗自额角滑落。
两个人说着便到了楚府门口，今天还是小李当值，他打开大门一见楚思琊边哭起来。
“大少爷，您上哪儿去了呀？二夫人怪我没有及时拦住你，罚了我三个月薪饷，又打了我二十大板还不准休息。”
“你这就去休息，薪饷也照旧，我再让帐房给你支五两汤药费。”楚思琊拍拍他的肩，又拉过夏雨，“这是少夫人。”
“小的见过少夫人。”
“对不起，因为我们的事害你挨打。”
“少夫人别这么说，小的承受不起。”
“好了，你去休息吧，我们也该去看看那位大发神威的二夫人了。”楚思琊牵起夏雨，像个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将军奔赴战场。
离花厅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便听见咆哮声，“混帐东西，杭州才多大点，两个人你们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。等老爷回来把你们这些废物一个个都辞了，省得养着你们浪费米粮，都愣着干嘛？还不快出去给我找！”
“不用了，我们已经回来了。”
楚思琊带着夏雨进入花厅，下人们都松了口气，自发自动地退出花厅，也让自己免受池鱼之殃。
“你和这乞丐……”二夫人盯着他们相牵的手，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。交握的手，让她想到找到丈夫时，他和那个女人也亲密的牵着手，对她视而不见。
“如你所愿，我们已经成亲了。”楚思琊愉快地说，“如果爹回来问起，我一定会告诉他亏了二娘您的好计策，我和雨儿才能成亲。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二娘太高兴，高兴到都语无伦次了。”楚思琊对夏雨笑道。
“是啊，我想她很高兴你把功劳归给她这个伤害你娘的人。”夏雨陪他演戏，“你知道的，像她这种情况，向来是被怨恨的，而你不但不怨恨她，还帮她在公公面前建功劳。”
“我想二娘现在也没心情再陪我们了，我们就不打扰她了。”
“好啊，相公，我时常听人说‘上有天堂，下有苏杭’，对杭城的美景很向往呢，你带我去逛逛吧。”
“恩。不过你昨晚累了，今天我们就在杭城里逛逛。”
“讨厌啦相公，妾身都听你的。”
小夫妻俩打情骂俏，看得二夫人更是怒火朝天，明知他们极可能是故意在她面前表现恩爱气她，但她就是压不下狂飙的怒火。
“滚出去！”她咆哮，抓起一旁的花瓶砸过去，“滚！”
楚思琊牵着夏雨跑了，她疯狂地砸着花厅里的花瓶饰物。她好恨，好恨，楚清清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，却死得那么早，让她看不到她的悲惨，怨恨淤积在心里。楚思琊，是她怨恨唯一可以稍微发泄的地方，可是她费劲力气压抑怨恨对他友好，只为了把他勾上手，让楚清清九泉之下都悲泣。那一晚他却以着冰冷嘲讽的眼神看着她，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，她像个丑角一样演出了一场爆笑戏，让他笑了个过瘾。
她浪费了最宝贵的能够欺凌他的日子对他好，而现在，她竟然又帮他想出了法子达成了楚清清的遗愿，她……好恨！好恨！
十指掐入了肉，她却像一点没感觉到疼痛似的，瞪着大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