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 平凡的幸福

“楚家嫂子，再见！”大姑娘小媳妇对夏雨笑道。
“再见。”夏雨亦笑着挥手，然后独自走上岔路，她家的房子在这条岔路的尽头，村子最南边。
推开门，冷冷清清地，她先来到厨房，移开泡菜罐。那下面一个小布包，她打开布包，那里面只有一锭大银子和几个铜板。她叹口气，摸出刚刚卖布的五两银子放进去，拿出铜板，再将不报照原样包好，以泡菜罐压住。
她打开火，开始做饭。不一会儿，饭做好之后她为自己添了一碗，就着泡菜吃完了一碗开水泡饭。
然后，她取出食盒，在里面装上三菜一汤和一大碗的白米饭，最后，她提着食盒出门。
“相公，吃饭了。”她在田埂上大喊。
“好。”月煞也高声回答，然后提着镰刀走向她。
树荫下，夏雨已经铺上一张粉色桌布，正将食盒内的食物。
月煞坐下来，她便将米饭和筷子递给他。
“娘子，啊～”月煞夹起一块肉，递到夏雨嘴边。
“我吃过了。”她躲着筷子。
“那就再吃一点。”他不放弃，筷子跟着她移行换位。最后，还是她先妥协，把那块肉给吞下去。
“每天都来这一套，你也不嫌累。”她脸红红的，内心欢喜，嘴上却抱怨。
“这得问你啊，我都说一起吃了，你却要在家里吃过后才送来给我，不肯和我一起吃饭。”月煞扒着饭，像个地道的农民，没有一点当初那个贵公子的样子。
夏雨别开头，她要怎么说，她们家的经济状况不是他想象中的好，而是如那些婆婆妈妈所言，近几个月以来，都是她养蚕织锦的钱在负担家计。从楚家带出的钱，在购置家具什么的时候就用得七七八八了，而离稻子收获还有一个月，也就是说，这几个月的时间，他们唯一的收入就是她养蚕织锦，眼看着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，以后要花用的钱更多，她只有能省的尽量省，不能省的想尽办法省，而这省钱之一，便是生活。
相公干地里的活，累死累活的，他生活上的决不能省，否则省出病来更划不来，而她，别的妇人有过先例，怀孕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只要吃饱，不一定吃好也能生出健康胖娃娃，于是每天中午她都是吃泡菜，这当然不能让相公知道。
“对了相公，当初我还担心你没有干过重活，会坚持不下去呢，没想到你不但将这两亩稻子种下来了，还种得挺好。”夏雨转移话题。
“所以说你嫁选对了郎，你家相公我做什么都是一流的。”
“噗哧”夏雨失笑，“相公，你好自恋。奇怪了，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啊。”夏雨盯着他，满眼疑惑，“相公，你受了什么打击吗？才会性情大变。”
“咱们每天都在一起，我受了什么打击你会不知道？”月煞反问她。
“说的也是。”夏雨点点头，见他额上沁出汗珠，便掏出手绢替他擦去，而月煞闭着眼，一副享受的样子。
“你在干什么啊？”擦完了，夏雨瞧见他的样子，忍不住一指点在他额头，笑道，“这种样子，别人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，你也不害臊。”
“我从小可都盼望着这一天呢。”月煞嘻嘻笑着，继续吃饭，一边说道，“小的时候，尤其是在娘生病的那段时间，她经常提起当年住在翠玉村的事，她说那时候是最辛苦但也最快乐的时光。钱很少，却很满足。每天早上早起煮饭，送相公出门，然后打扫屋子洗衣服，喂鸡鸭，中午提着食盒去送饭，在树荫下，夫妻俩共享一顿美食，相互喂食，为丈夫擦汗。她说那是种平凡的幸福。”
他夹起一筷子青菜，咬三下吞下肚子，又继续说：“那是种平凡但幸福的生活，算不完的帐，谈不完的生意，更没有小妾。我一直都很想过过那种生活，体验体验那种平凡的幸福。”
气氛变得忧伤沉闷。
“现在呢？你体验到了吗？”不想看他继续伤心，夏雨走过去，趴在他背上，玉臂勾着他的脖子，嘴唇拂过他的耳朵。
“你说呢？”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放下碗，然后偏头，捕获那两片惹火的嘴唇。
她被他的热情烧掉了身上的力气，软绵绵地倒下，他接住，将她放到怀里，而自始至终，四片唇都不曾分开。
亲吻越来越不老实，月煞的手往夏雨的衣服里钻。
“不要……不要在这儿。”夏雨勉强还有一丝理智，断断续续的声音阻止他。
月煞也知道这不是个好地点，他低咒一声，收回不老实的手，转而紧紧抱着她。
“相公？”夏雨担心地喊。
“让我再抱你一会儿。”
她便不再说话，任他将她抱得像是要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，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好一会儿之后，他才放开她，吃起已经有些冷掉的饭菜。
夏雨嘴角噙着温柔的笑，看着自己的相公，也许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在一起是让双方都受难，荣华富贵变成穷苦辛劳，但她认为他们不穷，他们过得充实又幸福。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的未来，她也相信，他们会白头携老。
傍晚，背着夕阳，月煞往家走。远远的便看见烟囱里冒着轻烟，他会心一笑，胸口间胀着满满的幸福。娘亲没有骗他，平凡的幸福，果真比富贵的生活好得多，他再次庆幸，数月前在楚家，他选择了这份平凡的幸福。
情不自禁的，他加快脚步。
放下背篓和镰刀，洗了手，他来到厨房。他的娘子背对着他，在灶前忙碌着，灶火旺旺的烧着，锅子里咕噜噜冒着泡，她拿出一个盆子，放上筲箕，把煮的半熟的米舀到上面，沥出米汤。锅子加水，灶台顿时被白烟笼罩，她拿起刷把，将锅子洗干净，然后加大灶火，开始炒菜。
这是他每天回家看见的美景，他走过去，炒菜他不行，但是顾顾灶火，他还可以。好吧，他承认最初的时候他只会放一堆柴火进去把火弄熄，但是现在，不是他自恋，他顾灶火的技术是一流的，想要多大的火就是多大的火。
夏雨发现了他，顿时笑眯了眼，“相公，你回来了？”
“恩。”在她脸颊上偷得一吻。
她没有躲成功，埋怨道：“我满脸都是汗，你也吻，也不嫌脏。”
“我只闻到香香的。”说着，他还真埋头在她颈间，深吸一口气，一脸的陶醉，十成十的登徒子。
“你……”她红了脸，作势要打他。
“醋溜排骨的味道。”他突然说，她登时傻眼，忘了自己要骂他，也忘了要打他。
“娘子，排骨要焦了。”
“呀！”她回过神来，想起自己还在炒菜，只得瞪他一眼，翻炒锅里的醋溜排骨！
醋溜排骨完成，她又炒了个青菜，才开始蒸饭。
趁着月煞在蒸饭，她将菜和碗筷那上桌。不一会儿，饭也蒸好了，月煞将饭端出去，夏雨则将洗干净的锅加上水，作为洗澡水。灶里添上几块木柴，相对于刚刚烧的晒干的野草，木柴可以燃好一会儿，这样人就可以离开做其他的事了。
夏雨添了两碗饭，夫妻俩相对坐着，吃饭聊天。说说自己的事，也聊聊别家的八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