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四章 各有打算

“很抱歉，她的伤老夫无能为力，不过再一个月，圣上的诞辰，十三公主会回宫，她医术高超，兴许会有办法。这段时间，老夫会留下药方，这帖药虽不能将她的内伤完全治愈，却可以起疗养功效，保证伤在十三公主回来之前不会恶化，要知道，很多伤都是因为拖太久才难以治疗。”
月煞坐在床边，握着夏雨的手，想着先前张太医说的话。太子说这家伙是太医院最厉害的，他却说什么无能为力，可恶！那个十三公主，张老头子对她的评价很高，也许她是真有本事，但他又怎么能什么也不做地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完全没听过的人身上，等一个月什么也不做？
感觉到交握的手指动了动，他俯下身，正好看见她睫毛颤了颤，睁开眼，随即对他露出一个微笑。
“我睡了多久？”她问，懒懒的，有些沙哑的嗓音。
“三个时辰，该用晚膳了，饿吗？”他说着，头越来越往下，最后一个“吗”，抵着她的唇说出。
她眼里浮起一抹顽皮，“我说饿了，想吃，你现在会放我去吃饭吗？”
“我想，我会先讨些报酬，毕竟我提供你食物。”他嗓音略带沙哑，双眼晶亮亮的盯着她，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。
而她，羞红了脸，垂下眸子，双手却自有意识地爬上他的腰。
这是暗示！
月煞心喜，迫不及待地*她的唇，却是温柔得吸允，但，这只是一忽儿，很快的，室内温度便升高，由于那两人发出的热力太强。
场面即将失控，月煞费劲力气将自己拉离她，她的伤还没好，不宜做激烈的动作。
“相公。”她媚眼如丝，望着他，伸出手。
“天，不要引诱我。”他呻吟，双腿双手完全不听大脑的使唤，走到她身边，拥抱。
她轻笑，“我是真的饿了，可是不想走路，也不想呆在床上吃饭。”
“我抱你去饭厅。”他立即说。
“小笛呢？”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，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，她想起今次睡醒还没见到儿子，以前可都是一睁开眼两父子就看见两父子。
“他荒废学业多时，今天下午随夫子习字。”他一步步走得稳健，“这时候也该下学了，奶娘自会带他到饭厅找我们。”
“说到奶娘，我倒想到坊间流言，说你恨我，因此府里一个女人，就算是婢女也没有。都说流言不可信，还真是。”
“流言也不算假。”他俯身在她耳边嘀咕几句话。
“什么？”她惊呼，瞪着他，随即失笑，“天呐，这……这真是……真是……不许他接近你！”她严厉警告。
“是，娘子大人。”
果然，他们到饭厅，椅子还没坐暖，小笛便叫着“娘”冲进来了，后面跟着那位奶娘。
夏雨忍不住一直打量她，明显得小笛都扁着嘴抱怨“娘，你一直看奶娘，都不看小笛”，弄得夏雨尴尬得不行。
“你娘没见过奶娘，你又这么皮，你娘担心她会被你欺负，才一直看她。”月煞在一旁为妻子解围，然后凑到她耳边，“娘子，你再这么看下去，他起疑了你相公的计划就泡汤了。”
“好啦，我尽量不看。”她也在他耳边回复。
而旁人，当然不会相信主母是在担心奶娘被小少爷欺负，他们相信主母是在评估奶娘是否有好好照顾小少爷。而夫妻俩的悄悄话，就是在讨论评估结果。当下，一个个挺直腰板，竖起耳朵，谁知道下一个被评估的是不是自己。
不一会儿，饭菜上桌，一道道全是为夏雨量身定做的药膳，但那里面却没有药臭，反而香，就连最厌恶吃药的小笛也抵挡不住诱惑，无视那里面明显存在的药材，吃下好几碗，全是菜。
一家三口很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团聚，席间说说笑笑，和乐融融。
平安两姊妹一跨进饭厅看见的就是一样一副父慈子孝、夫妻情深的“幸福家庭图”。
“平儿姑娘，安儿姑娘。”夏雨无视她们脸上的不痛快，热情的招呼，“你们用过晚膳了吗？没有的话就一起吃吧。”她说完看看那一桌子，尴尬了，这一桌子东西是多，却全都是一般人不会吃的药膳，“你们若是不喜欢吃药膳就算了。”她后知后觉地补上一句。
“好……”
“不用了，我们在外面用过了，谢谢夫人的邀请，我和安儿想回房了。”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，平儿拉起安儿就走。一进府就听见下人们在议论今天老爷又为夫人做了什么，尤其是将她从卧房抱到饭厅，两个人毫不避讳地耳鬓厮磨，她已经够伤心了，不想再看这一家子的幸福。
“何必对那两个蛇蝎女人客气？”月煞不满了。
“我知道她们对你的事业很重要，你也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。”夏雨警告地盯着月煞。
月煞哼一声，别开头。楚思琊那家伙，太奸诈了，居然趁他不眠不休照顾雨儿两天两夜、累得睡着的时候出来，将所有关于平安姐妹的事及两人与楚家的利害关系告诉小笛，让小笛与雨儿独处的时候告诉雨儿，使得雨儿先一步让他许下诺言，不对平安姐妹进行报复。
“你以德报怨，不一定别人会记得你的好。”记得那时候他这样对她说。
“我不是以德报怨，这明里看是我心善，为伤害自己的人求情。但实际上，我是自私，我爱你，不希望你有危险，不希望你失去辛苦多年得到的这些。也许有的女人会为男人愿意为她放弃所有的举动而快乐、自豪，但我只希望我爱的人生活平安顺遂，没有风浪。”
这一段话，完全说服他，他可以不报复平安姐妹，但不代表他对她们也有好脸色，那是不可能的事。最让他生气的是，她明明知道平儿对他企图不良，还要他对她们和善，这感觉就像是她故意将他推给平儿似地。
夏雨瞥一眼生闷气的家伙，即使有五年的空当，但他看来没怎么变，她轻而易举便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这个笨蛋，他也不想想，她是个妒妇诶，当然不可能与别的女人分享相公。故意表现些亲密让下人看见，让平儿看见他们夫妻俩有多情深，一家人又是多么幸福，希望她知难而退。是她想出的可以保全他的生意，又能保住他的方法。再说了，她也不是要他对那两姊妹多好，只是要他不要拿看仇人的眼神看她们而已。他居然还误会她的意思，生闷气，哼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。
算啦，谁让他是自己爱的人呢？他生气她心情也不好，今晚上就向他解释清楚吧。
书房内，月煞审视着各地送来的账簿，他左手翻书，右手拿笔，有的时候是在账簿上做记号，有的时候又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下什么。
“老爷。”门上传来轻轻地叩门声和喊声。
“进来。”他听出是总管的声音，头也不抬地喊他进入。
“什么事？”
“你让奴才打听神医，奴才打听到三位。”
一听是找神医的事，月煞立即放下笔，认真地听。
“一位是圣手书生，但他在二十年前便不再出现在江湖。另外两位一位是毒圣冰绝玄，一位是女医神，这两人都很神秘，只有在他们想的时候才会以惯常的方式出现。冰绝玄是白衣、银面具，女医神则是白衣、帷帽。这几人都不好找，但又是公认的当世医术最高的三人。”
“不惜一切代价，三人一起找到。”
“三人一起找到？”总管惊呼，这要找其中一个都难上加难了，三个一起找到？现在躺下睡觉做梦才可能实现，白日梦！
“有问题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有又怎么样，说出来被驳回，算了，省省口水养牙齿吧。
总管垂着头走了，转过花园的时候遇见石世璅，他赶紧向他求救。
“楚氏商行遍布全齐国的大城小镇，燕国那边的大城也都有，你只要向各商行发通知，要他们密切注意这三人，只要出现就不惜一切代价请求他们到府为夫人治病就行了。”
“对啊，我怎么没想到？”总管一击掌，眼放异彩，“谢谢石公子，我这就去发通知。”
石世璅目送他离开，这才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去。
“嗨！两位美女在做什么？”
“事事糟，你怎么会在这儿？”咋听到前世仇人、今生死敌的声音，安儿立即抛却闲适，全身上下每根汗毛都立起来，处于备战状态。
“啧，五年不见了，你的礼貌还是一如既往的差。”他瞥她一眼，语带不屑，不理会跳脚叫嚣的安儿，向震惊着的平儿打招呼，“平儿，好久不见，想我了吗？”
“不要脸的东西！谁会想你？”安儿立即跳到平儿前面，怒瞪着石世璅。
“我又没问你。”石世璅嗤一声，“平儿，你也没变，一如既往的胆小如鼠，你知道吗？就是你这副小老鼠的样子让我倒尽胃口，我好心告诉你这点，还想着你或许会改变些，没想到你还是这样。”
“那是你不懂欣赏平儿的美。”
“说起来你也真可悲，喜欢的两个男人爱的都是同一个女人，败在同一个女人手上两次，感觉如何？”他脸上始终带笑，说出的话却让人想痛扁他。
平儿身子颤了一下，脸瞬间苍白如纸。
安儿看着心疼，石世璅那张笑脸就更加碍眼，她恨不得一拳打掉那虚伪恶心的笑，事实上，她也这么做了，可是，她毕竟是个女人，手还未碰到他的脸便被抓住。
“君子动口不动手。”
“姑奶奶是女子，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。”
“呵，说的也是。”他甩开她的手，“还好天下女子不是都像你们这两个，一个凶巴巴的母老虎，一个假兮兮地小媳妇，否则啊，谁还愿娶妻？”
“你……”安儿一口气差点上不去，赤手空拳打不过是吧？他就以为自己拿他没辙了是吧？哼！她马上让他后悔！
眼角撇到一旁的扫把，很好，今天就让他回味回味扫地出门是什么感觉！
她*起扫把，没头没脑地朝石世璅乱打。
“你……你这个疯婆子，又来这招，住手！快住手！”石世璅狼狈地左躲右闪，但就是躲不出那把扫把的攻击范围，无奈之下，他只得使出唯一一招——逃。
“哈哈哈，让你小看我！”对着他狼狈逃跑的背影，她叉腰仰天大笑。
“安儿，注意点你的形象。”路过的下人纷纷对她投以“疯子”的好奇加不屑眼神，平儿窘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，若不是这里没人不知道她是她的妹妹，她真想装作不认识她。
“形象？什么形象？”安儿不解，她打赢事事糟，心情高兴，得意地笑一笑，关形象什么事啦。
“安儿，咱们现在不是罪人村的村姑，咱们现在是小姐，你这样子……好丢脸。”平儿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，但还是掩不住那股嫌恶，“还有你拿扫把打人，粗俗又无礼，像个市井泼妇。另外你说话也是，你看看哪个女子说话像你一样粗声大气，你应该……”已经开了口，平儿索性把平常心里的抱怨全都说出来。
安儿不敢相信地瞪着她张张合合的嘴，想不到她为她不平、出气，得到的居然是“你太粗俗太让我丢脸”，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，她应该愤怒，应该用不逊于刚刚的气势回呛，但她却只能震惊地盯着她。
滔滔不绝的江河水以“否则很难嫁个好男人”作结，平儿也总算发现安儿的不正常，她有些愧疚，曾经安儿也只是个稍活泼点的小女孩，但是为了保护她、保护罪人村的人们，她变得凶悍。但是愧疚只是一会儿，她很快说服自己这是为了安儿好，她要担起姐姐的责任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安儿的婚姻大事，她们是双胞胎，都已经二十了，已经半进入不会有人要的老女人行列。但是安儿若一直这样凶悍下去，一定寻不到好亲事。
“安儿，姐姐这是为你好，现在大家都已经过上了正常富足的生活，不需要你凶悍来保护，你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。”
安儿的脑袋里终于有了一点情绪，不是愤怒，而是悲伤。都说双胞胎是最了解彼此的人，她的姐姐却一点也不了解她。她是凶悍，但那只是面对对她们不利的人，对于她在乎的人，她也很温柔啊。
“安儿，你在生姐姐的气吗？姐姐想你解释了，我这都是……”
不想再听那些伤人的话，安儿打断她，“我要去看望夫人，你要去不？”在那天晚上，月煞就召集全府上下，郑重声明那个女子是他失踪五年的妻子，她们也都改口统称那女人为夫人。
“你果然生我的气，你明知道我对楚大哥……”平儿泫然欲泣。
安儿揉揉额角，突然发现平儿的柔弱真的很令人厌烦，尤其是这动不动就哭的性子。
“我没有，我只是想总管没有找到合适的丫鬟，而我答应了照顾她，我应该做到。你不愿意看见她就算了，我自己去。”说完，她转身疾走。
平儿还保持在抹泪的动作，安儿……走了？丢下哭泣的她……走了？
呜呜呜……安儿果然生气了，可是她真的是为她好啊。
藏身在柱后的石世璅，见安儿走了，平儿留在原地哭，看来这两人是吵架了，嘴角扬起奸计得逞的笑。
太好了，这两姊妹吵架了，第一步成功了，接下来，该实行第二步。楚思琊，你接招吧，这是你对我石家所作所为的报应。
“你够强，两句话就让情深的姐妹反目。”原本一旁扫地的下人走过来。
“做好的你分内的事，不要随意靠近我。”石世璅瞪他一眼，“若是引起楚思琊的怀疑，这计划失败，殿下饶不了你。”言吧，他转身离开。
下人对他的背影比中指，“呿！对我凶什么凶，你有什么了不起的？还不是三皇子的一条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