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樱核红遍

突然间，另一个冷冰凝赶上前来，向先来的那个人道：“谁让你杀了他的？”前者微微一笑，道：“我怕他跑了。”后者冷哼一声，转而向许凉道：“亏了你们了，不然就让他跑了。”许凉点一点头，问：“你们谁是双龙玉？”后者道：“我是，她是真如玉。是我的一个分身。”许凉更是诧异，问道：“既然是你分身，你难道不能控制她吗？”双龙玉道：“她是我八崩玉修炼的一个失败品。八崩玉虽然是相思玉一人所创，咱们却掌控不得其八种术之间的生克，我冒险用分身进行修炼，却把她修炼成了这个样子。她拥有我的模样，却没有我的思想，什么事都跟我作对，偏不听我说话。幸好心里还是怕我的。”便向真如玉，“你且去，我还有事。”真如玉应着，往其他人那边帮忙。双龙玉道：“还有一件小事，咱们三个去青龙院一趟，我要寻一个人。”许凉和李祾答应着，于是三人又往青龙院赶。
且说此刻青龙院中焕然一新，经过一个月的修缮，已同当日许凉叛逃之前没了什么区别。而且夹道摆了百余面大旗，迎风猎猎，其上雕龙画凤。院内画出一方擂台，供人当众切磋较量。四方人物，各种样式齐聚，一派繁荣景象。白虎旗院、朱雀旗院和玄武旗院势力最大，实力最强。一番比较下来，已决出前十六名高手，冯子君蓝媚雪名列首席，其下仍有青龙院两人。紧排在冯、蓝两人之后的是朱雀院孟玄坛，另玄武院三人，白虎院三人，朱雀院一人和几位凡俗道家。俗家人虽法术精进，却俱不在年轻。
这日比试，由冯子君与蓝媚雪争夺首席，若谁胜出，台上高擎的金灿灿的四字大旗“耀武扬威”便会由现任掌旗使叶紫薇下传。掌旗之人便理所当然地获得进选入天的资格。由叶紫薇、谢缘、百晓生、赤火子见成，四院首座齐聚，五行尊者亲自驾临，不过是专心为这一战。只可惜五行尊者不能来了。
只见台上那两人，端坐凝神，化心为虚，灵气透过天灵展现两条巨龙，驰骋天间翻云覆雨地斗将起来。台后中央坐了叶紫薇，谢缘等人站在身后，四位旗院首座相陪，闲聊些修真轶事。只听青龙院首座道：“青龙院这两位的实力实在难分高下，都是正言先生手下得意弟子，属于地字门。要不是月前出了事，就凭这两个，还实在是不够请下这耀武扬威旗的。这一代弟子，第一名一直由天字门李祾担着，这两人都是李祾手下败将。只可惜她却被一个叫许凉的弟子绑架，到现在不知生死。”
他话刚讲完，朱雀院首座便接口道：“第一名也能被人绑架？那绑架她的人是第几名？”青龙院首座道：“绑架她的人用的是奸谋，不然怎么能成功呢？”叶紫薇问：“我见过那许凉，论说他实力，也不在这两人之下了，他身旁跟了个身穿红袍的小姑娘，就是那李祾吧？”
青龙院首座听她说起许凉，怕揭了他青龙院的短，不敢再续下去，只答一声：“应该是吧！”
白虎院首座却问：“那许凉是怎样一个人？”叶紫薇道：“也不怎样，小小年纪，痴痴呆呆的，不过心气儿还是蛮高的。那李祾却生的颇为漂亮。”
正谈着，百晓生却过来，对着叶紫薇耳边，悄悄地道：“那个人又来了。”叶紫薇问：“谁？”百晓生答道：“我感到一股冷气。”话犹未尽，一股狂风刮来，卷着霜雪，把当场诸人吹得瑟瑟发抖。白虎院首座道：“这不是夏天吗？”百晓生道：“恐怕她要冰封青龙院了。”叶紫薇顶着风喊：“大家赶紧躲躲，有敌人来了。”却见场下百余人，已冻成冰凌。功力深厚的，挣扎开来，复又被冻上。叶紫薇又喊：“朱雀院弟子何在？赶快生火！”哪里还有人回应？连带四位首座，都成了冰塑。赤火子双手撑开，一条火龙飞蹿，护住叶紫薇三人，百晓生劝道：“咱们还是先撤吧，不然性命不保。”叶紫薇道：“她是冲我来的，你们且走，不要管我。”百晓生道：“这是什么话？叶姑娘浑不把三位大哥当亲人。”
叶紫薇道：“她所痛恨的，这世界上只有两人，我算一个，五行尊者是另一个。假如五行尊者不死，她没心思杀我，假如他死了，那么接着就是我了。你们不知道缘故，也就不知我为什么那么怕她。有她在，我连生死都不由自主。”赤火子道：“算她厉害，难道咱们四个联手就一分胜算也没有吗？不行就跟她拼了。”叶紫薇摇摇头，道：“我没脸跟她对战。三位大哥快走，我心意已决。”
赤火子道：“咱们空长你十年，实力不如你，义气也不如你吗？莫把人小看了。”
叶紫薇叹一口气，道：“也罢，且看她要如何。”
四人站在风雪中等，赤火子又推出两条火龙，体内灵力渐渐消散，委顿下来，这严寒天气，对他火性体质伤害最大。只见风雪之中，冷冰凝领着许凉和李祾跨步而来，冷冰凝一手握着许凉，一手握着李祾，体内灵气源源不断地过渡给二人，助二人取暖。叶紫薇四个也是手拉着手，互通灵力。叶紫薇道：“冷妹妹，五行尊者死了对吧？你终于完成心愿，只差我了。我终于等到你来杀我了。”冷冰凝道：“叶姐姐您说什么话，您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大姐，我怎么敢和您动手？今天咱们就站在这里，把来来往往这些年的事情想个透彻，瞬息浮生，唯有这冰霜可褒久颜。想清楚了，生死一笑，您说是不是？”叶紫薇道：“难道这些年，我不曾想吗？你尽管杀了我，我绝不还手。何苦为了我一个，把在场的几百人活活冻死？”
冷冰凝道：“我顾不得他们，当年也没人顾过我不是吗？”叶紫薇道：“咱们四姐妹，谁不顾你？”冷冰凝道：“咱们当年真的这么惨淡吗？”叶紫薇道：“苟苟且且，可是很快乐，不是吗？”冷冰凝回答：“十年前，我就死了。现在站在你眼前的不过是一番业障，你相信命吗？”
叶紫薇不说话，竟流下浅浅的泪来，在脸颊凝成冰凌。她放开手，款款而来，伸手搭在冷冰凝头上，道：“姐姐对不起你！这十年我活着，守着煎熬，真比死了还难受。姐姐一片私心，想的就是这一天，能够看你报仇，姐姐知足了。咱们十年前发誓，生不同时，死当同赴。十年前，我就该自裁的。”冷冰凝眼里噬着泪，面如死灰。叶紫薇闭上双眼，额头上紫光微闪，滑出一枚小剑。叶紫薇将小剑拿在手里，轻轻一晃，变成长剑。正是曾经被挂在她腰间的神剑。她横剑在颈子上，就要割下，却被谢缘赶上，夺下剑来。向冷冰凝道：“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十年前死了，可不是还活着吗？非要置人于死地？”冷冰凝抬脚就往谢缘小腹踢去，谢缘伸手格挡，冷冰凝脚尖又转踢他膻中。谢缘紧赶着伸手抓她脚踝，被她一晃，一脚踢到了他鼻子，踢得血流如注，摔倒在地。赤火子拳头一握，大踏步上来，抬手就往冷冰凝头上打，冷冰凝未等拳至，抬脚踢他手肘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，赤火子捂住手肘，痛的在地上打起滚来。叶紫薇见状，御起手刀，就往颈中斩下，却又给百晓生拉住，道：“我有话说。”叶紫薇只得听着，百晓生道：“两位还好吗？”两人已解其意，都点点头。百晓生便向冷冰凝道：“今天就这样吧！”拉着叶紫薇转身就逃。冷冰凝起步要追，早被谢缘与赤火子，一人拉住她一条腿。冷冰凝斥道：“找死！”心意动处，冷月流光从腰间飞出，斩向两人手臂。两人急忙撒手，再抓时，已不见她踪迹。
百晓生领着叶紫薇跑了一程，从怀中取出一套火象阵，丢到地上。两人进入阵中取暖，百晓生向叶紫薇说：“我有办法劝她不再难为你了。”叶紫薇道：“就算她不再难为我，我又有什么意义再活下去？”
百晓生道：“自然有！她还需要你。”叶紫薇不明其意。
冷冰凝赶上来，提掌要把火扑灭，却听百晓生喊道：“且慢！冷姑娘，我知道你不想杀叶姑娘，却不得不杀，我倒有个主意，叫你不杀她，还能向落魄真人有所交代。”
冷冰凝问道：“落魄真人是谁？”百晓生呵呵一笑，道：“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，你知道我是谁吗？”冷冰凝道：“你说的话我听不懂。”百晓生道：“我告诉你，我就是青龙院百晓生！你瞒得了我吗？我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叫的，虽然不说天下无所不知，无所不晓，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。”
冷冰凝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我只好连你一块儿杀了。你若不说的话，我还兴许能饶你一命。”百晓生道：“是啊！当年五行尊者就是听了我的话，才相信你已死了的消息。要不然你还能多活这十年？”冷冰凝道：“你想怎么样？”百晓生向叶紫薇道：“你这个冷妹妹并非是恨你助纣为虐，而是你是知道当年情事的唯一之人啊！也是唯一见过落魄真人的人。”
叶紫薇问道：“落魄真人是谁？”
百晓生刚要回答，却突然尖叫一声，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。在场之人都给吓了一跳，叶紫薇赶上去试他脉搏，已经没了。她站起来，颤声问道：“他说的可是真的？你也学会为了达到目的，连带你的姐姐都要杀了？是了，我不配做你姐姐。”冷冰凝双眉一轩，急忙松开拉着李祾和许凉的手，拔剑照着叶紫薇额头砍下。只听“叮”的一声响过，叶紫薇并未受伤，地下倒多了一颗枣核。冷冰凝向许凉和李祾喊：“快先躲了！”话音未落，起剑横削，叮叮两声，地上又多了两颗枣核。冷冰凝拉起叶紫薇，化作一道白光，倏然而去。许凉和李祾知道跟不上，也不着急。此时雪已下了没膝，许凉怕冻死了人，便往东去，使法力引那海水倒灌，把地面上的雪冲走。这移山挪海的功夫特别消耗灵力，许凉只把灵力用光，身体抖成了一团。李祾道：“看我的福祾剑，助他们破了身上这一层厚冰。”许凉道：“你别伤了人。”李祾一边笑，福祾剑轻挥，扬起尘埃似的散播出一阵红沙，碰在被冻住的众人身上，那些冰跟着就碎了一地。
许凉赞道：“这可不是剑气，更不是灵力，我也看不明白了。”
李祾使完这招，却似没了力气，坐倒在地。许凉忙问：“怎么了？”李祾道：“有点累。”
那些刚刚从冰中解脱出来的人，刚刚缓过神来，马上都把目光聚在了许凉和李祾身上，青龙院弟子都认得李祾，知道那许凉已经上了赤字榜。几个机灵人立刻想到，若是抓住了他们俩，绝对会得到五行尊者的赏识，即使拿不到耀武扬威旗，成仙的机会也必然会多上几分。而青龙院大部分人却想为死在许凉手里的人报仇，为青龙院清理门户。于是，大家立刻冲了上来，把两人围在中央，个个眼中闪着难以名状的神情。
许凉面上挂着笑，转着圈打了个揖，道：“众位前辈，见过了。”
几个人抽出刀剑，冷眼相向。有人喊道：“许凉，今天这么多人在这儿，你还不乖乖投降？”
许凉见李祾仍旧缓不过神来，便接过她神剑，在她周围画了个圈子，道：“谁要踏了进来，我便保证让他有来无回。”
他话说完，一圈人都不敢说话了，还后退了几步。然后人群开始蠕动，渐渐叫嚷着又往里挤，越往外嚷声就越高。许凉只是站着，眼睛盯着众人的脚，看谁的脚离得圈儿最近。
却听外面一个人喊：“都给我让开！”人声立刻安静下来，让出一个通路。冯子君领着蓝媚雪从通路中走来，那冯子君一边走还一边喊：“打得过人家吗，喊得这么高声？”一句话说的在场所有人脸色都难看起来。冯子君走到许凉身边，手上加了风刀，蓝媚雪持着九龙剑。
冯子君见李祾盘腿坐在地上，没有精神，便问：“怎么了？”许凉道：“划下道儿来吧，怎么才放咱们离开？你们是打算一起上，还是一个一个来？”冯子君道：“许凉，一个月不见，变得这么狂妄了啊！”
谁知许凉心中却是焦躁万分，他体内灵力已经用尽，用什么对招？那冯子君却道：“你先打败了我，再跟别人讨价吧！”他话刚出口，众人立刻让出了很远，留下给他们过招的余地。许凉却道：“这个也太麻烦，不如一起上，免得耽误时间。”其他人听他这么说，都是唏嘘不已，便有人道：“只要你打败了冯公子和蓝姑娘，在场之人便没人敢拦你。”说这话之人显然不知道首座和先生们要比他们两个厉害，而把他们当成了在场所有人中最厉害的了。
许凉问：“可不知这冯公子和蓝姑娘在哪里，肯否出来相见？”冯子君听了这话，气得喘起粗气来，道：“许凉，你莫太小看咱们了！”许凉便认真看了他几眼，道：“难道你就是冯公子吗？这位穿藏蓝锦裘的就是蓝姑娘哩！”蓝媚雪听他这么说，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。冯子君冷哼一声，朝蓝媚雪瞪了瞪眼。蓝媚雪只当没见，向许凉道：“你也学会说笑了？”许凉抬眼望她，见她歪着脑袋，一双眼睛里面透着惊奇和欢喜，嘴角略微上扬，似是在笑，眉毛也挑得老高。心想，这蓝媚雪一点要打架的意思也没有，若是被人看了出来，却不知要怎么折磨她。便狠了狠心，向她使了个不屑的表情，好教她知道收敛。蓝媚雪不过小姑娘年纪心思，自己那般不顾所有人目光相视，投他一眼赞许，竟换来了许凉这种表情，那心儿霎时间凉了半截，眼里噬出泪来。但所幸忍着，不让它掉落。
虽然是在万人瞩目之中，但这两个表情，却只有这两个人能懂。许凉见她痴痴地低下头去，心里稍稍歉疚，但眼前局势，更不容他多想。于是丢下红玉福祾剑，向冯子君道：“既然你没有兵刃，我便和你空手来上一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