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绰约俏然

天尊口中念道：“此天地，彼山河，急急如律令！黄巾力士，快快现身！”展开山河画卷，一道灵光冲出，四位黄巾力士从灵光中出现。天尊命令黄巾力士：“将这一干人等，尽数杀了。”黄巾力士领命，向这边邀战，离离命八位龙护接战。八位龙护捏了虚空诀，抓取四人，哪知四人都是灵光化身，没有实体，根本抓不到，被四人接连杀却。离离大恼，持剑而上，以一抵四就打了起来。黄巾力士可非草莽之辈，离离没得到任何便宜，陷入苦战之中。蓝媚雪慌忙结印，凌空虚拉，拉出九龙剑，赶上前去帮忙。
大约过了百余合，两位姑娘又处在了下风。肖褚寰向许凉道：“你也上去帮帮忙！”许凉道：“我失了灵力还没有恢复。”肖褚寰拿手顶在他丹田，要为他补充灵气，却找不到穴道。问道：“你练了玄玉诀了？”
许凉点点头。肖褚寰把手指按在他天门，不觉哎呦一声，问：“你怎么练泥丸宫也没了？练了玄玉诀之后是堵不住天门的。”许凉道：“我不清楚。”肖褚寰问：“那你天眼开了没有？”许凉摇头道：“没有。”肖褚寰瞪大了眼，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。
荡魔天尊见四个黄巾力士一时半会儿拿不下，越来越沉不住气，口中怒火一吐，一条长剑飞出。他抓住降魔剑，照着离离劈去。离离横剑格挡，墨玉檀香剑身上的黑龙腾起有一丈多高，仍旧被逼得接连后退。蓝媚雪九龙剑也上来分担灵压，三人坚持不过一瞬，一声炸响将两位姑娘长剑震脱了手，摔倒在地上。降魔剑直刺离离胸口，分际，福祾剑赶上，红芒笼住了全场，剑气直撄降魔剑锋锐。接着李祾从窗口飞出，接住福祾剑，灵力灌注，红芒冲天而起。荡魔天尊抵挡不住，丢下降魔剑，逃到云端。无相极使见状，也跟上去，问：“天尊见识到了吧！”荡魔天尊道：“无妨，我这山河画卷，定能降住他们，叫这几人永不超生！”说完，将画卷一丢。那卷轴飞出，登时变得硕大无朋，把整个天都遮住了，四周顿时一片黑暗。大约过了一刻钟，天地才恢复了常态。黄巾力士、无相极使和荡魔天尊都不在了，仅剩下他们几个人，站在原地，倒像是做了一场梦。
离离问：“他们就这么走了？”
肖褚寰说：“你先闭上眼睛不要睁开，等我让你睁开了你再睁开。”离离便把眼睛闭上。肖褚寰取了她的神剑，走到一棵槐树旁边，一剑便把树干砍成了两截。然后对离离说：“睁开吧！”离离睁开眼，教在场之人都惊叫起来。离离不解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原来那棵树又长在了一起。
肖褚寰道：“咱们已经被山河画卷收了，现在就处在画卷之中。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，都是不真实的。”
离离问：“那咱们怎么出去？”
肖褚寰道：“只有把这画卷弄破。”
“那怎么弄破呢？”
肖褚寰道：“从里面是弄不破的，只会改变画里的山水景致。你们也看到了，这里是另一个世界。不过这个世界是我们共同画出来的。一旦咱们的记忆出现了偏差，就像刚才离离并不记得我砍倒了这颗树，而我们却记得，下意识里有了分歧，那么山河画卷就会出现像这样砍倒了的树又能生长起来的矛盾。”
蓝媚雪问：“那为什么是我们看到倒了的树又生长起来，而不是离离姑娘看到没倒的树无缘无故倒下呢？”
肖褚寰道：“山河画卷服从谁，是取决于谁的意志更强。”
离离问：“我自己的意志比你们所有人的意志的总和都强吗？”
肖褚寰道：“经过我这些年的推敲，总结出来了两点，意志是不可能叠加的，个人的意志要强于多人的意志，也就是说当我们的意志联合在一起时，总的意志比其中最弱的那个人的意志还要弱一些。另外一点就是下意识要比主观意识强。有了这两点，我们共同的世界就取决于离离自己的意志了。刚才那一瞬间，我们是身处在离离的意识之中的。”
蓝媚雪道：“咱们还是先找找有没有地方能够出去吧！”
肖褚寰道：“大家千万不要分开，否则的话就永远见不到面了。”
蓝媚雪问：“这又是为什么？”
肖褚寰道：“咱们在一块儿的时候，环境取决于其中一人，一旦分开了，每一个人就都有了自己的环境，在我的环境中，自然会拥有你们，但那再不是你们了，而成了我想象出来的你们。大家都拥有了自己的世界，就无法再相聚到同一个世界里了。因为世界上没有两个世界同时存在的情况。这里也不会有。”
离离问：“那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？”
肖褚寰道：“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被收进山河画卷中的人还能活着出去的。”
许凉听了这话，微微一笑。李祾问：“你想到怎么出去了？”许凉摇摇头，道：“不是，只是刚刚听老前辈说话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。”离离问：“是什么事？”许凉道：“既然山河画卷没有坏，那么就说明还没有人出去过。”离离呵呵一笑，道：“你还真是闲的没事了。这么好的宝贝，给咱弄坏了倒也可惜。”
这时候，远处走来两人，近前来看，是叶紫薇与冷冰凝。两人恭恭敬敬向肖褚寰行了个礼，转而向许凉和李祾道：“我叶姐姐你们都认识了吧！从现在开始，叶姐姐就是我们明月阁的指环玉。我还有事，先走一步。咱们玄玉岛会合。”与叶紫薇离开了。肖褚寰问：“这是谁弄出来的？”许凉道：“是我，可无法控制。”肖褚寰点点头，道：“我知道。要是能控制得了，那你比神仙都厉害了。自己是无法改变自己的，如果改变了，那就不是自己了。”许凉问：“老前辈您一定知道关于冷姑娘和叶姑娘的一切吧？”肖褚寰道：“是的，那是几年前冷儿亲口跟我说的，我几日前又与百晓生说了，结果害得他死掉。假如咱们没有陷入这画中，我到死也不会再告诉任何人，而现在不同了，你们要是愿意听，我就说给你们听。”离离道：“爷爷快说，是不是很好玩呀？”肖褚寰道：“许凉你还记得我刚刚与你说，你现在如履薄冰，如临深渊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许凉点点头。
“其实包括你在内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人。那个人叫做落魄真人。十年以前，也差不多是这个日子吧，耀武扬威旗传旗，青龙院的周香影，白虎院的叶紫薇，朱雀院的冷焰，玄武院的风瀞铃四个人实力相当，连续斗了三次都没能分出胜负。但耀武扬威只有一把，于是由谁掌旗成了难题。那年北俱妖孽横行，五行尊者就提了个主意，让四人同去北俱除魔，谁要是杀了大魔头黑山老妖，这杆旗就由谁来继承。她们四个姐妹，一路上披荆斩棘，互相帮扶，给了那魔头很大的打击，并结下了深刻的友谊，于是在那北俱小静山递结金兰之契，论数年龄，叶紫薇最长，冷焰次之，周香影第三，风瀞铃行四。烧祭天地，英名流芳。自此叶冷周风，小静山四姝名扬天下，成为修真界一美谈。你们大概也猜到了，这冷焰就是后来的冷冰凝了。”
离离禁不住问：“那这跟落魄真人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肖褚寰道：“要说与落魄真人有关，就得说她们四人与黑山老妖的最后一战了。四人既然成了姐妹，谁都不愿意抢夺什么耀武扬威旗了，于是商定之后，就打算往回赶。但她们杀了黑山老妖忒多亲信，黑山老妖怎肯放过她们？于是急忙调兵遣将，亲自出马，把四人围在小静山上逃脱不得。双方连战七日，仍旧僵持，但四人已经明显感到体力不支，而对方援兵一波接一波的赶来增援，无法可想，四人决定趁夜间冲破包围。那一战，真个是惊天地，泣鬼神，四人各显神通，大展法力，割草般的杀那妖兵，杀得遍身殷红。足足杀了有两个时辰，几番周折才冲破了层层围堵。四人在前面跑，黑山老妖从后边追，平野千里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。风瀞铃毅然断后，引开了众人，才使得三人脱险。但在约定会合的地点，却等不得她人来。冷姑娘只道已被黑山老妖所擒，忙向北赶，叶紫薇拦住，跟她说情况或许没有那样糟，风妹妹只是还未摆脱追赶，或者是离得远了，一时赶不到这里，要她再等一等。毕竟只有风姑娘出身玄武院，最熟悉北方地形，而且就算是被擒，凭她们三个也救不出来，不如回去请五行尊者来亲自营救。可惜那冷儿一副热心肠，哪里去顾这些？见叶紫薇和周香影都没有要去的意思，就自己光明正大地去向黑山老妖邀战。叶紫薇和周香影又等了三日，仍旧没有把风姑娘等来，倒见冷儿，手里提着黑山老妖人头，从远处赶来。赶到近前，把那人头一丢，颓然而倒。叶紫薇与周香影怎么唤她都醒不过来，一碰她身上，已经凉成了一块，既没了脉搏，也没了气息。要知道冷姑娘出身朱雀院，从小修习三路火诀，一是神火诀，二是心火诀，三是真火正诀。这三路火诀修成，身体之内时时刻刻都会有火素流动，身上热量要比其他人都强。就算受了很严重的内伤，只要身子还热，就还有恢复的希望。但此刻冷姑娘全身冰凉，就算有神丹妙药，恐怕也无力回天了。叶紫薇背起冷姑娘的尸体，就往南赶，叫周姑娘继续等风瀞铃。来到江柳镇，求了那镇上所有名医，无人能治，一时间凄凄惶惶，垂下泪来。”
离离忍不住问：“冷姑娘死了啊？可落魄真人呢？”
肖褚寰道：“你莫急，就在叶紫薇打算埋掉冷姑娘的时候，却来了一个道人，那道人穿着实在破烂，蓬头垢面，邋遢着身子，向那叶紫薇说自己能救她活命。叶紫薇问他是谁，他就答，号曰落魄真人。又问他来历，他就答，昆仑玉虚宫。他又拿出一副铃铛，问叶紫薇可认得，叶紫薇留意一下，知道是拘魂铃，方才信服。那落魄真人却提了一个条件，说要是救活了，就要叶紫薇拜他为师。叶紫薇爽快答应。落魄真人拿那拘魂铃在空中一摇，叮零乱响，伸手从冷姑娘天门，一下子把灵魂揪了出来，放进拘魂铃中。然后开始向她尸体内冲进灵气，帮她复原伤势。大约过了两个时辰，伤口完全愈合，连伤疤都不曾留下。然后又从拘魂铃里取出魂来，安置进她体内，念一句：天地无极，玄门正法！唤冷姑娘醒了过来。叶紫薇欢喜无限，即刻拜他为师。”
离离问：“这么说，那落魄真人是冷姐姐的救命恩人了。那爷爷为什么说他是坏人呢？”
肖褚寰道：“我可没说他是坏人，叶紫薇襄助五行尊者，冷冰凝明月阁专门与正道作对，你小姑娘天天找正道麻烦，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。话说落魄真人见冷姑娘复活，与叶紫薇说，自己以灵力维持她的身体，只有七天可活，若想让她长久，需令她魂魄重植，自行产生灵力。而能够帮她重植魂魄的普天之下廖无几人。就算找到了这些人，别人也不可能会折了自己的修为，帮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外人。叶紫薇求落魄真人指点，落魄真人便与她说，可以去找五行尊者。那五行尊者乃是道德天尊座下第一千三百零八名亲传弟子，一字禅经，首领三界。时已向晚，叶紫薇与冷姑娘找了一家客店住下，冷姑娘身体虚弱，早早歇下。叶紫薇却睡不着，心中想着要是找不到五行尊者，该如何是好。说来也巧，她这么想着，就见一人，长得粗大，却弓着腰，鬼鬼祟祟地往一间农舍走去。月光影下，突然看见他的面庞，竟就是五行尊者。叶紫薇欢喜无比，但欢喜之余，却是疑惑，五行尊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，而且没有跟从。她怀着好奇，走到那农舍窗户底下，偷偷往里看，只见那间屋中还有一名女子，平躺在床上，身上盖了锦被。五行尊者走到床边，与那女子温存片刻，就跟她讲，要把耀武扬威旗传给她。叶紫薇心头一震，见那女子露出脸来，不是别人，正是风瀞铃。那五行尊者就跟风瀞铃说，他明知依她们四个人的力量，根本打不过黑山老妖，之所以让四人到北俱来，就是为了趁机害死她们，好与风瀞铃成事。就算害不死，都活着回来了，那传旗之权自然落得由他说了算。叶紫薇听在外面，不觉流下泪来，心想可怜了冷儿为她都赔上了性命，这要是给冷儿听到，该多伤心呢！倒不是贪图什么掌旗了。这样想着，灰心丧气起来，五行尊者这人断不会折了自己的修为救冷儿的，可怜冷儿要谁救呢？抬起头来，却见冷焰斜倚在她身后，眼神惨淡，含着泪珠。原来冷焰担心叶紫薇，就勉强着身子出来，正好看见她藏在别人窗下窥视，走到近前，不意正巧听到了五行尊者说话，又看到了内里的风瀞铃。”
离离道：“原来是一对狗男女呀，要我的话就冲进去给他们两剑！”
“冷儿听了这话，心给伤了个透，于是转身就走。叶紫薇跟着她，两人一直走出小镇，冷儿就要叶紫薇帮忙杀了他们。叶紫薇没有答应，给冷儿斥了几句，回转来要杀两人，但终究没有动手。转身回去寻找冷儿，已经找不到了，便北上去找到周香影，两人拜在了落魄真人门下修行。”
许凉问：“冷姐姐只能活七日，那是谁救了她？”
肖褚寰道：“是北俱玄武守护女神，明月阁创始人——玉珂寂灭轮回金仙，相思玉陈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