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承欢原定

许凉看见自己眼泪滴落，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周香汀阵中，却不知此阵为何被他收取一个之后又来一个，便又使右眼将此阵收取，方才显出玄玉岛的环境来。只见汀澜水阁之中，冷冰凝走了出来，她一望见周氏姐妹，身体微微一颤。但她因为戴着遮面，所以没有被周氏姐妹认出。
冷冰凝向周香汀道：“原来是燎香仙子与妙香仙子驾临，未曾远迎，还请见谅。”周香汀问：“尊驾怎么称乎？”冷冰凝道：“明月阁双龙玉。”长乐法王一听，哈哈大笑，道：“真是得来全没费工夫啊，刚刚收了许凉，下一个就轮到你了。”冷冰凝问：“许凉怎么了？”长乐法王道：“他已经被收进了承欢阵中，你觉得还能出来吗？”离离道：“你们把大哥哥骗进去的！”长乐法王又道：“兵不厌诈，你们就等死吧！”
冷冰凝道：“早就听说承欢阵的大名，两位仙子都是用阵高手，在下也有一阵，名唤寻欢，很想请两位仙子破上一破。”向螟蛉玉：“摆阵！”螟蛉玉右眼射出一道灵光，凌空画起一阵旋涡。刚收了灵光，旋涡在原地消失，在周香汀脚下出现。周香汀身处阵中，脚下站不稳当，只觉天与地都跟着脚下的旋涡旋转起来。她跨步就要跃起，却猛然看见只是自己的魂魄离开了阵脚，金身却仍旧留在阵中。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，心里惶恐万分，一时间竟然没了主张。许凉明显感到了她的恐惧，心意动处，身体里长出一双双手来，拉住她的灵魂，扯进了自己体内。
在冷冰凝眼里，只见周香汀灵魂脱了窍，却被周香影拉进了自己身体里面。周香汀的身体立刻躺在了地上，周香影的身体紧跟着也倒了下去。长乐法王见状，上前去唤周香影，不得醒转，只怕自己被围攻，抽身就跳进了九重霄，逃走了。离离问：“冷姐姐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冷冰凝摇摇头，道：“我也不知道，灵魂一事向来不可说。先把她们抓住，捆起来。”离离问：“那大哥哥呢？”冷冰凝沉声一叹，道：“除非周香汀想，其他人是没办法放人的。”
周香汀眼前是一片冰天雪地，她知道这是在许凉意识之中，便喊：“许凉，你出来。”
许凉现身，问：“这是哪里？”周香汀一副诧异的目光望着他，道：“你不知道吗，这是在你的意识里！”
许凉道：“我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，为什么这里这么冷？”周香汀道：“我也没有想到，你的意识里面竟然是这个样子，倒是没有罪恶和血腥，只是一片冷，一片白。”许凉问：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周香汀答：“这就是说，你的世界里没有一点色彩，只是惨淡、迷茫。是这样吗？”许凉摇摇头，回答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周香汀道：“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骗你，只有你自己的心骗不了你自己。”许凉道：“离离上次进入我的意识之中，出来后显出一副奇怪的表情。我以为她看到了什么，原来是这么一大片雪地。”周香汀道：“这么一大片雪地，是很吸引人的。”
许凉问：“你的意识中是什么样子？”周香汀问：“你想知道吗？”许凉道：“我很好奇。”周香汀道：“是一片麦地，几间房屋，和几只小雀。”许凉点点头。周香汀问：“你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吗？”许凉摇摇头。
周香汀微微一笑，道：“我见过我妹妹的世界，那是一片素笔山水画，有高山，有激流，有苍劲的古树，有各色的野花。”许凉问：“那是什么意思？”周香汀回答道：“那意思是，她胸怀着天下。但因为前途不顺，故而在她的世界里，天空中总是暗淡无光。”
周香汀道：“你能破了承欢阵，为什么不出去？”许凉道：“我不知道啊！”“连那道德天尊都破不得承欢阵，因为他的世界里远没有你的世界单纯。承欢阵不比大小，种在每个人的心中，时时刻刻捆绑着他们，却不为他们所知。我只是学会了触动人们心中的敏感地带，从而引发了连锁反应，让人们陷溺其中，永远也无法逃脱出去。而只有我能成为切断这连锁反应的刀具。而你却没有那个敏感地带，之所以出不去，只是因为不想出去。”许凉道：“为什么我没有？”周香汀道：“可能是因为在你的生活之中，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，所以能够如此坦荡。”许凉道：“可我做过许多错事。”周香汀微微一笑，道：“是我说得不对，做过无数错事也不能说明什么，因为生活中没有正确的人，但人却有正确的心，有时为了维护正确的心，反而要做不正确的人了。只能说，你从来没有相信过你是错误的。”
许凉摇摇头，表示听不懂。周香汀又道：“承欢阵在每个人心里都是不同的，从来没有什么定式，它一共有两层天地，第一层表示你的现在，第二层表示依照你现在的性情，推断出的你的未来。你告诉我你在阵中看到了什么？”许凉道：“先是看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迷宫，后来看到离离死了，祾儿也不见了。”
周香汀道：“高手过招，比拼的已经不是法术跟法力了，而是意志。你若是学会了用自己的意志战斗，道德天尊也不再是你的对手。”她突然想起了什么，问：“你还在承欢阵中是不是？那香影儿可危险了！她的意识承受不住咱们俩的压力，现在可能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了！”许凉问：“咱们两个是在她的意识里对话吗？”周香汀道：“你在她的意识里面拓开了这么一大片，她自然会失去自己的意识！咱们得马上出去！”
许凉问：“怎么出去啊？”周香汀道：“你沉心凝神，找到自己真身。”许凉便和身坐下，魂游太虚，四方黑暗，远方一处亮光闪烁。他便往亮光哪里走，却感到自己再一步一步后退，直到亮光越来越暗，最终消失。他猛然间睁开眼，见自己躺在床上，李祾坐在他身旁呆呆地望着他。冷冰凝站在远处，见许凉醒了过来，颇为惊讶，问：“我还等着周香汀醒过来逼她放了你呢，你倒比她先醒了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许凉淡淡笑着，摇了摇头，却不说话。
离离从外面冲了进来，道：“那两个醒了，咦？大哥哥也醒了？那个叫周香汀的要跟冷姐姐说话。”冷冰凝答应着，与离离一同去了。许凉想到在承欢阵中看到离离惨死，心中不是滋味，就拉住李祾的手，放在自己胸前，道：“祾儿，你跟我出来，就是个错误。”李祾摇摇头，道：“祾儿能跟在哥哥身旁，是祾儿的福气。”许凉听她这样说，心中猛然间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，仿佛相聚时日已经不多，一时的相聚之后，就是永远的分离。他问李祾：“你说，我们是不是已经走进了末路，更没有了后路？”李祾没有说话，眯一眯眼。许凉笑了起来。
话说长乐法王逃出玄玉岛，看见身后没有人跟随，稍稍安心，直接奔玉女峰而去。玉女峰与玄玉岛，一个天南，一个地北，他整整行了两个多时辰，才赶到那里。推门进去，到处寻了一遍，那那都没有陈远的身影。正要开口骂上几句，却见一名穿着古怪的小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。长乐法王见她一头水蓝色长发，带着一顶黄草帽，身上穿着漫天花雨绫罗，脚蹬紫金靴。再看她身段不高，头面娇小，步伐稚拙，透着一股婴孩儿气，两只大眼睛就喜欢滴溜溜地乱转。长乐法王问：“姑娘是谁？”那女子道：“你是来找陈姐姐的吗？”长乐法王点点头。那女子道：“我叫小青，在这里看守廊檐小筑，姐姐有事不在，您还是先回去吧！”
长乐法王问：“她去哪里了？什么时候回来？”那小青道：“我怎么知道，她又没跟我说。”长乐法王道：“他不会是躲着不敢见我吧？”小青道：“呸！你以为你是谁？”长乐法王见她说话如此无礼，怒道：“你这是什么态度？”小青道：“不信你可以找呀，我不拦你，你慢慢找，我先玩去了。”一边说着，一边走了，只剩下他自己站在原地。这长乐法王讨了个无趣，只好走了。回到自己洞府，兀自愁苦起来。那身边小童看出是败了北，就向那长乐法王说道：“师父，胜了未必是好事，败了也未必是坏事。”长乐法王不解，问：“此话怎讲？”那小童道：“师父想想，师父手下虽有十万草头神，是这下界之王。但这些年来，风头都被五行仙尊抢了，还哪里有您的份儿？今日上天好不容易想到了您，把这么一件大事交给您来做。您做得又干脆又漂亮，自然很好，但却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，才能再次得到这样的机会了。”长乐法王问：“那我该怎么办？”那小童道：“您应该帮助那个许凉，让他们把事情闹大，闹得整个天庭都知道他，闹得玉帝听到他的名字，都要吓得胆颤。”长乐法王道：“若是把事情闹大，还有我什么事？说不定玉皇大帝还得怪罪下来。”那小童道：“连那燎香仙子都难取胜，法王只要败得不是太难看，玉帝不但不会怪罪，还要安抚嘉奖。若是师父能够凭借当下手中的权力，广收门人，与许凉分庭抗礼，大造声势，就不怕没有更大的机会。”
长乐法王恍然大悟，道：“原来如此！我现在就写下书信，召集下界大大小小修真门人，齐聚我玄蝉洞，以讨伐许凉的名义建立同盟。就叫正气盟！首领自然由我来担任。哈哈，呼风唤雨的日子又要来了！”当下写下诏书，教童儿们分发出去。
第三日上，青龙院的冯子君领了一干弟子赶来襄助，朱雀院孟玄坛以首座的身份，率领半数弟子前来，白虎院与玄武院的首座也赶来助阵。此外的九帮十八寨修真界人士也来了不少，五行仙尊派了谢缘与赤火子，举着耀武扬威旗赶来。两人见礼，那谢缘对长乐法王说道：“叶姑娘说，明月阁已经成事，若再不除，后患无穷。只是她老人家正在闭关，无法亲临，特命我二人携了耀武扬威旗来，为大军助威。”长乐法王请各帮各派的领袖齐聚，摆上佳肴美酒款待。宴饮间，长乐法王对冯子君与孟玄坛两个少年英侠青眼有加，说了几句夸赞的话语，冯子君还好些，把个孟玄坛美得跟上了天似的，夸口说自己一定能将朱雀院发扬光大。人生得意熏人醉，没喝上几杯，孟玄坛接着优质美酒所产生的醉意，晃晃悠悠地骂起人来。倒是没骂别人，骂的是青龙院那一群白眼狼。说自己上一任首座，为青龙院修平叛贼，伤了性命，好不冤枉！要青龙院披麻戴孝给首座送行，却没人干，良心都让狗给吃了。冯子君听了这话，脸色一阵白，一阵红，不成样子。众人劝了好久，孟玄坛只是揪着不放，让冯子君代替青龙院给他这个新上任的朱雀院首座公开道歉。冯子君自然不干，孟玄坛便拉开架势要跟他单挑。冯子君倒不怕他单挑，只怕再给青龙院惹下事情，被这精神病缠着不放。千忍万忍，只盼他早些醉倒在地，不省人事，却没想到他越闹越精神。在场之人，喝多了的就一会儿和那孟玄坛“感同身受”，一会儿又与冯子君这儿做个和事老，劝他赶紧认个错，大家将这一节儿揭过去，日后还是兄弟。没喝多的，就都抿着嘴儿看热闹，偶尔寻那几个醉鬼开开心。
谁知那冯子君天生是属鸭子的，嘴硬，一句软话都不说，逼得急了，一拍桌子就走了出去。孟玄坛想追上去，无奈喝得太多了，脑袋里天旋地转，“扑通”一声就地躺下，天为被，地为床就睡了起来。
玄武院的首座就向那长乐法王说：“这耀武扬威旗法力无边，法王打算让谁掌旗呢？”长乐法王拈一拈须，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我看这个孟玄坛就不错。就把这宝贝赏给他吧！”玄武院首座点点头，道：“法王英明！”
长乐法王道：“等明日开坛祭天，正气盟正式成立，以耀武扬威旗作头，您两位老资格的首座与我坐镇，把外面的事情交给这些少年英才就行了。”玄武院、白虎院首座谢了恩，长乐法王又说：“召集一些侦查能力强的高手，咱们要随时随地地知道他们的动作。”那玄武院首座道：“由您亲自领导，咱们就无往不胜，区区一个明月阁，还不够一顿。”法王很客观地摇摇头，道：“可不能大意了呀，我与这许凉也有数面之缘，对他们还是相当了解的，他们总共加起来得有十余名头领，每个头领手下都有不少亲信。这些头领都是能独占一方的大鬼，手下亲信也不是吃素的。这些人组成了明月阁的核心。此外，就是分布在各地的暗部组织了。这些组织已经与平民勾结到了一处，不接到命令之前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，接到命令之后，便聚众闹事。昔年前发生的几次匪案，表面上都被平反了，实际上都投靠了明月阁，这几年下界貌似安定了不少，其实并不是什么上天治理的结果，而是明月阁腥风血雨前的平静。”